舍得，鸡鸣三县碧草连天

从卫星地图上看滇东南的丘北县舍得乡，山峦起伏、沟壑纵横、绵延千里。走进地处高寒山区的舍得，你会真切感受到当地各族群众在红土高原上游牧般的恬适幸福生活。

舍得位于丘北县西北部，西隔南盘江与红河州的弥勒市、泸西县相望。地处两州三县交界处，素有“鸡鸣三县”之称。

站在海拔2500多米高的舍得羊雄山顶放眼望去，视野里十余万亩碧绿草场如一块无边际的地毯贴在绵延起伏的群山上。高天流云之下，成群结队的牛羊骏马悠然自得地徜徉其间，依稀可听见彝族牧民挥着鞭儿吼着歌儿，那歌声粗犷、空灵、悠远。

不是身临其境，真的难以置信，在彩云之南红琥珀色的地平线上，一个偏远的山乡竟有这么一片广袤的绿洲。

说起对舍得的初始印象，是我铭心难忘的。那是10余年前的一个三伏天，我接到前往舍得乡采访的通知，仓促间扛着摄像机穿着短袖衬衫便赶了去。这是我的第一次舍得之行，坐靠在吉普车里出县城后，感觉车子就像从一口又大又深的锅底转着圈子往外爬行，自己也快速经历着由开初的闷热到凉爽再到寒冷的过程。

那一天，我顶着夏日里的寒风，眼眶湿润着拍摄下当地彝、苗、壮等各族群众乱石山上种庄稼，茅草屋里点油灯，以洋芋、玉米、荞麦为主食的贫苦场景。午间，我走进一位彝族老乡家里，主人很健谈，说来年他要向信用社借小额贷款搞牛羊养殖和草乌药材种植，到时候赶着牛羊奔小康。我们围着火塘暖洋洋的吃现烤的洋芋，看着主人被柴火映照成桔红色的脸庞上质朴的笑容，还有那扑通扑通有节奏的吸水烟声中，我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温情。

过了两天返程时，我特意买了一袋舍得的洋芋，这是我工作以来往家里带得最多的一份土特产，全家人煎炒烹煮变着法足足吃了十数日，也让我咀嚼品味出了舍得人生活的艰辛与不易。人生如一次漫长的旅程，我们难以预测人生的道路会是什么样，但是我坚信，舍得人在恶劣生存环境中不屈不挠的精神和心态，会让他们去面对和征服，最终改变自己的命运。

过后的十余年里，因为工作岗位的改变，我再没去过舍得。

“你没去过草原，那就去舍得乡看看，十多万亩草场感觉很好。在云南有这样大面积的草地是十分罕见的。”耄耋之年病逝，军旅生涯数十载，几乎跑遍中国所有省份的父亲说话对我来说是最有权威性的。

父亲1951年从成都军队院校到过新疆建设兵团两年，部队驻扎在乌鲁木齐石河子的玛纳斯河畔。听父亲回忆说，当时的玛纳斯河畔，还有天山南北到处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和戈壁，荒芜而凄凉。父亲和战友们与当地各族群众一道，艰苦创业共建阡陌交错瓜果飘香的美丽富饶新疆。

去年的一个秋日，正是父亲的那句话促成了我的再次舍得之行。

晨曦中我第二次走进天高云淡的舍得。与第一次所见不同的是，在脱贫攻坚的推进和新时代“西畴精神”的指引下，农家世代居住的茅草房、土基屋已新建为一幢幢砖瓦房，屋里挂满了玉米棒、辣椒串和腌制的腊肉，乡镇、村落的水泥路笔直洁净，曾经无荫无蔽的乱石山荒坡上，现在是大片的金色万寿菊随风摇曳，大唐集团建造的一座座风力发电塔在草场上巍然挺立悠然旋转，一群群肥羊壮马在蓝天白云下的草地上自由徜徉，游人兴致高昂地策马奔腾，体会天苍苍、野茫茫的广阔大美。

烂漫与和煦，淡雅与凉爽，这是舍得草场的性格。在繁茂无边野花盛开的芳草地上，我一度沉浸在漫山遍野的牛羊和欢快奔跑的马儿，以及牧羊女清脆的吆喝声中，还是那烤羊肉的香味把我诱回了现实之中。听口音是一队昆明来的游人，她们在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包下围着烧烤架，一边割下大块的烤羊肉吃，一边高声哼唱着那首《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歌声传得老远老远，打破了宁静的空气。

这些都市里来的游客和舍得彝家人一样热情好客，我被邀请加入了这支荡漾着欢乐的游客队伍，也品尝到了正在烘烤皮脆肉质香嫩的黑山羊肉，还有当地人用玉米酿造香气扑鼻的小锅酒。之后，我们挨个尾随着踩在柔软的草地上，伴随一旁彝族小伙弹奏的铮铮作响的大三弦音，大家都受感染扭动腰杆，不拘形式风格疯跳疯唱大闹了一通，惹得在一旁悠闲食草的几只小牛犊也跟着嬉耍跳跃。

得知我是丘北本地人后，这群来自省城的客人硬是让我充当导游，去领略无限风光在险峰的奇妙。当我引领他们穿越茂密山林爬上附近的羊雄山顶时，眼前的一切景致令他们惊叹不已。晚霞笼罩着舍得叠嶂的山峦，夕阳西照下，天地山草林木连在了一起。一块宽大无边凹凸起伏的绿色地毯上，一群群黄牛白马黑羊不规则地分布在草场上缓慢地移动着，如头顶上色彩斑斓的朵朵云彩。暮霭中，一群灰白的飞鸟扇动着翅膀轻盈快捷地掠过村庄上空的袅袅炊烟，幻化为一只只飘射向远方的无声之箭。

舍得，以前我记忆中的苦涩之旅，如今荒凉变繁盛，成为我心中一道温暖如春的风景。

离别舍得时，我想到了那句歌词：要是有人来问我，这是什么地方？我就骄傲地告诉她，这是我的家乡！

（文：李顺 图：普者黑全国摄影大展作品）

（编辑：唐雪娇 排版：尹颖 审核：梁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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